明轩丝语
故事未完——人生若只如初见
散文  2016年11月24日  阅读:1367

关于那些似是而非的半世交集,我向来讳莫如深,于我就是惆怅无奈的床前明月光。意气风发的你在那个曾经共同向往的国度里纵横驰骋,早就实现了我们在流星划过时大槐树下期许的梦想。而我,却竟蹒跚在还得活着的生存路上,不甘心的起早睡晚,一丝不苟,步步惊心。

冷峻瘦削的苍白时光,终挣脱我紧握的指缝,生生将我遗落在小镇一隅。举手捋顺岁月霜染的稀疏花发,满心留恋的望着夕阳跌落在血红的天际,空空荡荡间身心无依的像失去了所有,就如被冬季捋落的斑驳黄叶,虽然不甘心的流连在树根周围,但冷风吹来,只得飞去。如我和你,也终在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两端各自行军布阵,渐渐消弥在人海深处,而甚多时候都互相没有讯息。有时我静下心来遐思,我们辗转迁离了这么久,是否还会在山穷水尽处重逢,是否还会在意外重逢时亲昵如初。可缘分,总俗套的逃不出天时地利的迷信,也逃不出各自命定的剪裁。缘聚缘散,就像月亮,终究圆圆缺缺,注定我们要栖息两地,只有默默遥祝。

少时缘聚,总觉得是宠爱着、礼让着,包容着彼此,纯净的相携相拥,苦乐与共。岁月成熟,情爱沧桑,蓦然回首,才淡然明了,爱恨纠结这回事,源自生活,本就是成全妥协,顺其发展。我们相敬如宾的这些年,是为了我们相安无事快乐成长的那些年,想来也就珍贵的无与伦比,清纯的不染庸俗。

我们曾经嘲笑那些生离死别的故事,总用隔岸观火的语气,将那些地久天长的轰轰烈烈冷静的标注上“全剧终”,将那些不得而知的海盟山誓出奇的嬉为傻子的台词。我们都未曾想过生活会像戏剧中的巫婆硬生生在不久的现在就把我们分在了两地,曾经嘲笑的剧本竟让我们成了真正的主人公,而且甘心情愿的在边写剧本边着装上演。所以你我当初都不曾臆想,曾经嘲笑故事的蓝本是早就命定的缘聚者,早就是我与你的多年以后。而今,我在这里,陡然把这些故事说给你听,想来你也幡然而悟,心中自会频生一潮潮波澜。

谁能懂生之微末?谁又能看开做最强大?又强于谁看?谁说再欢闹也终需离散,谁又能努力快乐这一辈子?又乐于谁看?谁说冷暖自知而又能做了冬雪夏莲?又做于谁看?谁说依恋旧日好时光而又能做了描金绣凤的浮世绘?又描于谁看?谁说应愁高处不胜寒而又能拱手河山,又讨谁的欢?放眼万里疆土,能冠上谁的姓氏?昏君明主,谁能欣欣然全部揽于怀中,也许,任谁都仍给不了谁的心之所向——

别离的时候总心心念念曾经两相无猜的好,可时光漫漫,一路都有更多棋逢对手的人与你将心以待,我们是否都会逐一心无芥蒂,拿你我对比?再毫无防备的坦诚相许,依次苦乐共品?

幸许,世事本就如此出乎意料,此刻的你,在他乡风轻云淡里,行走在明黄嫣红交相辉印的醉人画卷里,将这一季随风宛若飘舞彩蝶的银杏与红枫,还有一江风月渲染上优哉游哉的华贵,只寄我一心羡慕与祝愿,看着你与人携手欢快的忘形,我只有痴痴遥望,就连逢场作戏亦是奢侈与牵强。挥不去旳枯寂与愁雾,我独守在故居时光的旮旯里低声絮语,浅吟着不足为外人道的歌谣,回味着昔日故事字里行间你驻足过的痕迹,你肆意过的情绪,便也独自痴醉于绵绵回忆里。

其实,你津津乐道的桃花源,终是我望尘莫及的海市蜃楼,对于我,早迟钝了昔日与你登高望远的锐气,看着现在满山的红黄斑驳与萧索,我不自觉就伤感万千,想来比于先辈的苦难我已很幸福了,只是想继续坚持当初,就是现在还竭力涂抹书画的爱好了。

人们常说,悲伤的故事是爱的延续,这辈子忧伤可能已与我深深结缘了,所以我们相知相望的过活,在于我一定是要忍受刺心裂骨的苦痛和恒久的思念。对着生活,对着人群我常常欲盖弥彰的自欺欺人,尴尬的活着。倦鸟知返,也许,总有一天你累了,你老了,会再回来,毕竟,这僻壤之地,是我们的家乡。毕竟叶落归根,人老恋旧。毕竟一辈子青春不会永驻,锐气终会消退。我一如既往的憧憬我们的重逢,等着杳无音信的你突然回归。悄悄藏起心事,笑谈不着痕迹,但触景触物,又岂有不相思的?

说着结尾没有着落故事的我留栖故里,昔年若有所思聆听的你安守异乡。几季冬雪,有些杳然,你我还是行踪不明,空有网络,无从知晓,心绪难平,终成残局。

半世的沧海桑田,我似乎凡根隐退,渐渐静定。你的灯红酒绿,繁华霓彩,我不曾心动。这样一个近乎愚痴的书生,只会忠实于笔墨而倾诉衷肠,于人际间的聚会常常格格不入,烟酒不沾,兀自端坐,在于众人委实是太过尴尬,而我却也不惊不燥,悠然以对。

故事未完,我只好祈愿曾经的期许会奇迹般突现,也只好惋惜:以“人生若只如初见”……结束我的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一任我一直,也许一厢情愿的无涯唠叨飘散天际。

如是说。从此,就让我留居故里,观云聚云散,尝粗茶淡饭;而你在他乡风生水起,岁岁平安。若果于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在青山绿水中邂逅,希望彼时你仍强健,我未潦倒,我们都还能认出彼此而握住苍桑,肆意哭笑……